狐公子尾巴带花

【副八】忆昔年 番外二 良宵

天气晴好,但是已经初冬的时节,就算是晴天暖阳也是有些寒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骑着马带着齐铁嘴从家出发,沿着二爷梨园后巷的小路一路往北,走了约摸才半柱香的时间,齐铁嘴就开始被冻得哆嗦。张副官摸了摸齐铁嘴的脸被冻得冰凉,有些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今日是他的生辰,齐铁嘴前几日就告诉他要带他去个地方,还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,今天中午天气稍暖就拉着他出了门。这齐铁嘴最是怕冷,一到冬日里就成日跟那雕花暖炉腻歪着,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和暖炉作伴。今日却不顾天寒早早拉着他出门,张副官也觉得好生奇怪。

       “八爷,咱们这生辰在家也能过,干嘛非上别处去,何况你本来就怕冷,干嘛非走这一躺……”张副官话略一顿,又接了一句:“都是老夫老妻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要不是现在冻得哆嗦,窝在张副官怀里转不过头,绝对要回头赏他一个脑瓜崩:“啊,啊呸!去你的老夫老妻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听这平时舌灿莲花的小算命,冻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,便停下马脱了自己的军装大衣给齐铁嘴裹上。

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忽然觉得身上一暖,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:“你这呆瓜,快把大衣穿上,冻坏了可怎么办。”说着就要伸手拿下大衣。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长臂一伸又拉住缰绳,又把人圈在怀里:“我的好八爷,你可披着吧,我是军人天天扛枪打仗,这体质自然不弱。你拿着子弹壳都嫌重,就你这身板儿,把你冻坏了,谁陪我过生日去!”
 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被气的一时语塞,这张副官平时体贴又懂得疼人,就是这张总爱调侃人的嘴该打!齐铁嘴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就想给张副官一下子,却被张副官拉住手腕,轻轻的在手背上亲了一下,然后又把齐铁嘴得手放回兜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好了,日山错了还不行,八爷别气,小心冻着。”张副官调侃人有一手,这认起错来也比别人讨巧。齐铁嘴哼了一声,把手放回大衣兜里,继续把自己团成一团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过了不多时就到了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冬季里的湖都结了冰,宛若一快明镜一般,湖边有一个小院子,篱笆围着,远处隐隐可以看到屋顶。

         远处的房子由远及近,越来越清晰,张副官觉得这小院子似乎在哪里见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拉着他进了院子,院子里一小片花圃旁边,有一个小小的坟包,屋檐下放着一张小桌和一张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觉得不可思议,这个地方,他来过。就在那个陨铜幻镜里,也是这个小院,他还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鹰爷,还有屋外坟包上那只蓝眼的狐狸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八爷,这是……”张副官瞪大了眼睛看着齐铁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家。”齐铁嘴拉着张副官进屋,屋里摆件干净整洁一尘不染。而且和那天张副官在幻镜里见到的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 人进入陨铜幻镜后,只能去到自己去过的地方,自己未知的地方都是一片浓雾。但是在张副官的记忆里,自己似乎从未来过这个地方,而且这里居然会是齐铁嘴的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八爷,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家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蹲在一早叫人预备好的碳火前直搓手:“哦,你说这啊,我年少之时为图个自在清净,所以买了这座小院,在这住了两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挨着齐铁嘴边上坐下,看着齐铁嘴:“那后来为什么不住在这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后来……”齐铁嘴目光变得幽微,不过转瞬又笑了。“不懂了吧,正所谓‘小隐于山林,大隐在市朝’能大隐于世才是真快活!好了好了,说是来给你过生辰的,不能总待着吧,带你出去转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总觉的齐铁嘴似乎有事没说出口,不过既然齐铁嘴不愿意说,他也不想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做了许久觉得身上也暖和过来了,齐铁嘴拉了张副官在周围散步。这个地方安静避世少有人烟,前后不过数十户村民。一路上沿着湖岸,两人在周围转了个遍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慢悠悠的并肩而行,张副官回头看着齐铁嘴,眼里是十分的暖意。想到身边的人曾经和他许了一诺,等到有一天再无战事之时,愿与他一同平淡终老。

         但是昔年旧话今日已不可追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收回了目光,看着远处几户人家屋顶上有炊烟袅袅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两人转了许久,还是齐铁嘴受不住了,哆嗦着说要回去。  一进门齐铁嘴又即刻和暖炉待到了一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看着小算命和暖炉黏黏糊糊的样子,也不知这齐铁嘴到底是来陪着谁过生日的。

      张副官替齐铁嘴脱下大氅,齐铁嘴还老不情愿:“我冷!”

      张副官把两人的大衣挂好了,挨着齐铁嘴坐下:“回屋里也总穿着大衣,身子是要变弱的。”  

        碳火烧的正旺,明灭不定的火光照着齐铁嘴的脸。热气熏的人有些燥热,张副官有些不老实的凑到齐铁嘴脸旁,吻了吻齐铁嘴的耳垂:“八爷,你一到冬天就待在这暖炉边,我都要吃这暖炉的醋了。”一边说着这话,张副官一边搂着齐铁嘴,偷偷解着齐铁嘴腰间的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抓住张副官得手:“诶诶诶,这晴天白日的军官调戏良民啊!”
 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被逗乐了,果然是他的八爷怎么看都是可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轻轻一推张副官:“好了,好了,起来,别闹了先吃饭。”自己转身起来往外走,张副官也随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把边的屋子就是厨房,锅灶食材一应俱全,一看就是齐铁嘴提前吩咐人备好好的。两人原本都会做饭,一个擅长南菜一个人会做北菜,这一顿饭做的倒也丰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南北结合的一餐吃的倒也丰盛,再加上一坛桂花陈酿,两人这才叫酒足饭饱。

         天冷的人出不去屋子,两人便一直围炉叙话喝酒,现在正值战时,两人能这么安逸的独处倒也难得。

         晚上齐铁嘴又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面放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看了看眼前的面,又抬头看了看齐铁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好八爷,中午刚吃过面怎么晚上又吃面?二爷家都不带这么吃面的吧。”张副官一边说着话,手上一边拿起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坐在他旁边,抚了抚袖子。“小伢儿,不懂了吧!长寿面,面长寿长,生日一年一回当然要讨个好彩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压根儿不信这些个讲究,但他就爱看是齐铁嘴这幅穷讲究的小样儿,端过面来就要下口,齐铁嘴忙补上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不许咬断了吃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是是是,八爷说的是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汤也喝完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好好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家常的一碗面,张副官却吃出了十二分滋味。 现在这时局动荡不安,百姓尚且难以平静度日,这军人就更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了。寻常人家的日子平凡琐碎,但对于有些人来说,却是求不得的美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窗外夜已深重,屋里却烛火柔亮。桌上好酒一壶,陈酿清香,不醉人却撩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雕花木床上,锦衾暖软,但却是比不得怀中修长白皙的身子更让张副官醉心。
  
         “慢……慢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张副官看着齐铁嘴双眼迷蒙不已,有些失神,温润的南方口音在云雨之际更让人觉得催情。这平时咋咋呼呼的齐铁嘴,此时此刻却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子春水般的柔媚,勾人的紧,只有他能看。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没有半分想要慢下来的意思,而且越来越用力,齐铁嘴都受不住了,忍耐着压住自己的声音,浅浅的呻吟,眼角泛红纤长得手指不由自主的拉住张副官脑后的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“易经八卦乾坤手,翻云覆雨几多情”只不过这定乾坤算天命的手,今夜翻覆的却是巫山云雨。云雨稍歇齐铁嘴累的精疲力尽,已经睡了过去,一旁的张副官伸手捋了捋齐铁嘴的头发,轻轻的在怀中人的白皙的肩头落下一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愿从今以后,你伴我朝朝暮暮,我守你岁岁年年,不敢求三生三世,只愿能一世长安。”深情一眼,寥寥几句轻言细语,模糊不清,像是说给睡着的人,也像是说给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把已经熟睡的人揽在怀里,一并安心睡去,也没有注意怀里的人上扬的嘴角,和眼角的湿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屋外今日天气晴好,张副官有意出门转转,但架不住齐铁嘴赖床懒起,张副官无奈只得顺着,自己先起了床洗漱过后无聊的紧,便想在屋子里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读。

       齐铁嘴文人作风,向来爱收书藏书,这架子上的书整整齐齐的分类放好,张副官信手随意翻翻,却发现一本李杜诗集,单独被放在架子的一角,崭新平整,不像是常看的书,倒像是个藏品。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拿起来随手翻看,书里字句尽是瘦金体,但是每个字却大小匀称的死板,不像是手写到像是印上去的一般。张副官又随手翻了几页,翻到杜甫的“望岳”一篇,却发现那一句:“齐鲁青未了”留下了一点空白,独少了一枚齐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往事涌上心头,张副官猛的一抬头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齐字印章!

         当日鹰爷的棺木被运回大寨之前,他看到八爷亲手从鹰爷手上解下了那枚带着红线的印章, 当日陨铜幻镜里鹰爷那一句“红线就是解药”难道所指就是印章上的红线!

        这时齐铁嘴悠悠转醒只看着张副官坐在床边捧着一册书发愣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两人在湖边小院过了几天逍遥安逸的日子,再回到长沙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。

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枚印章。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当年八爷失忆,张副官为了不让他疑心过去的事便留下了这枚印章,小心的取下了印章上的红线。他曾经求证过大土司,大土司也证实了红丝线里确实淬了药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十年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夏天的长沙火炉一般,也只有晚上才有几分凉爽。齐铁嘴正在在院子里喝茶纳凉,忽然侧耳听到有人进门,一抬头是张副官,手里还抱了一个孩子,不过几个月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站起来,靠到张副官跟前,低头看了看:“哪里来的孩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伸手把孩子递给齐铁嘴,齐铁嘴也自然而然的接过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捡的,昨日从白乔返程,天遇大雨,我便带兵到附近的镇子上住了一夜,今早一出门就看到这个孩子被人放在了客栈门口。我看这孩子生的玉雪可爱,便先抱了回来看有没有人家愿意收养,或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顿了顿,又说到:“或者咱们可以收养这个孩子,这样你齐家一脉也算有了香火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看着张副官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失笑了,这呆瓜定是因为自己那天说的玩笑话上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好!”齐铁嘴笑着应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揽了齐铁嘴得腰,也笑了:“兰词,这孩子因雨得见,便叫‘齐雨’可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拉回自己的左手,略略一掐手指:“不好不好,这孩子生了火命,众胜于寡,故水克火也,这孩子名中带‘雨’只怕将来是个爱生病的。”齐铁嘴想了想“不如把‘雨’改做‘羽’,鸟集羽方成翼,也盼这孩子将来能活的自由自在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副官笑着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抱着孩子转身回房间,隐隐得张副官笑言:“兰词将来这孩子可要喊你娘亲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炸毛:“会不会说话,我可是男人,照我说你才该当娘,不然都对不起你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八爷也貌美,不必自谦,这谁是娘亲今晚就能知晓了,半月都没见你,今晚非要你叫几声相公来听听!”张副官压低了声音,在齐铁嘴的耳边悄悄的说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齐铁嘴被这调情的话红了耳根:“呸!啐死你个不要脸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两人渐行渐远,院子里只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声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院子里又安静了,月光明亮照的桌上的泡了茉莉的紫砂壶泛着微光,风吹过树叶,树叶沙沙的响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春宵一刻值千金,乱世之中只要能拥你在怀,夜夜都是良宵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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