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副八】 忆昔年 第二十一章
鹰爷狠狠地把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口。
齐铁嘴闭上眼，眼角留下一丝清泪。耳边听到众人的惊呼，还有张副官那声声嘶力竭的那声不要。齐铁嘴有一丝解脱，但更多的是不舍。
齐铁嘴感觉有血溅到自己脸上，但是胸口却意外的没有传来痛感。齐铁嘴睁眼，就只看到男人满嘴的鲜血，脸上还是那无赖的笑。
“哈哈，哥，惊喜吗？是不是吓了一跳？”塔木落嘴里的鲜血越涌越多，却笑的灿烂。
“哥，不要怕，蛊我在刚才拉你手腕的时候就解开了，我还是舍不得带你走。我估计是要下地狱的，我们终究是不能同归。”塔木血流如注，黝黑的肤色，更显的嘴唇发白。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拉起齐铁嘴的手看着他手心的伤，从怀中掏出水晶瓶子，倒出一粒透明的药，左手捏着齐铁嘴的下巴，右手把沾了血的药塞进他嘴里。“哥，手疼不疼……”塔木感觉自己的血已经要流尽了，眩晕不已，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。
齐铁嘴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，直到眼前的人倒下，才恍然醒悟，飞快的跪在地上，费力的把男人反转过来:“塔木，你是不是疯了？”齐铁嘴有些难以以受眼前的事实。
看着齐铁嘴的神色，塔木有些满足的笑了:“哥，我没疯，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，只是我错的太多，已经不知该怎么收场了，这可能是我最好的结局。于你，于我。”塔木看着眼前的齐铁嘴，大大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，不知所措的的望向自己，那么动人。感觉心里无比欢喜和轻松，这才是他喜欢的哥的样子。
忽然塔木伸出手，颤抖的在齐铁嘴的眉心点了一下，留下了一点朱砂似得血痕。齐铁嘴只觉的眉心一热。
“贪欢一蛊，唯情欲可解，但却会使中蛊之人忘情。哥，我想知道最终你选择的人，会不会永远对你好，这蛊就当是我对他的考验，也算是我对你小小的报复，我果然还是不想你和别人占有你。”塔木露出了孩童一般的笑容，他很想大笑一场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。
塔木看着齐铁嘴的脸，想起了自己的梦，梦里的齐铁嘴明眸善睐，笑靥如花。塔木颤抖的拉起齐铁嘴的右手，看到伤口果然已经恢复，满意的笑了。深呼吸了一口气，从怀着拉出一个红绳，红绳那头连着一枚冰晶似的刻着齐字的印章。黝黑的大手上满是已经干涸的血渍，紧紧的握着那枚印章，伸到齐铁嘴面前摊开手。
“哥，你看。”男人露出得意的小笑容，然后停止了呼吸。
齐铁嘴没有动弹，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没了生机，原来他刚才早就准备赴死，引自己前来是为了收蛊而已，刚才那个招手的动作，是在和自己告别吧。齐铁嘴缓缓低下了头。一滴水渍落在他塔木得手上，晕开了干涸的血渍。
还记得有人说过，做人莫要用情太深才好，因为，情深…不寿。
齐铁嘴依稀记得那年的山中，圣湖清澈明亮，萤火满布的丛林里，高大修长的面具少年踏月而来。
若无相欠，怎会相见。
齐铁嘴轻轻放下鹰爷的尸体，抬头看着张启山:“佛爷，老八有一事相求，塔木落虽然罪行无数，但如今他自尽身亡，还请佛爷看在老八的面子上，不要为难他帮里的手足，和前来赴宴的寨中百姓。老八再次谢过了。”
张启山看着齐铁嘴，点了点头: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齐铁嘴朝张启山拱了拱手,转头去了副官跟前，替张副官取了银针。张副官刚能动弹，就急起来看齐铁嘴，去不料僵了太久，这猛的一起来，抻着了腿，站立不稳向前倒去，齐铁嘴忙伸手把人接住。
张副官有点不好意思，马上站直了看着齐铁嘴:“八爷，你没…你…好吗？”齐铁嘴一挑眉，这久别重逢一般问候是怎么回事，这傻小子刚才估计是想问自己有没有事。
“我很好。你呢，你好不好？”齐铁嘴笑了笑。
“我也很好。”副官看着齐铁嘴笑吟吟的样子，莫名的有点脸红。先前的种种发生的太匆忙，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平和随意的对话了。
齐铁嘴拉了副官，走到张启山面前:“佛爷，老八想代张副官替佛爷讨几天清闲日子，还望佛爷准许。”
两人之间的不寻常，张启山早已了然于心:“老八此次因为我执意要你前来，累你受此磨难。此处距长沙不远又风景秀丽，你在此修养歇息几日，我会派副官安排一切事宜随行保护。”
“老八谢过佛爷了。”
……
第二天清晨，副官和齐铁嘴起了个大早。齐铁嘴站在楼上推开窗忘了一眼天气，天阴得很。副官早已站在楼下等了许久。
齐铁嘴今日穿了来时那身月白的长衫。副官看着齐铁嘴拎着长衫的前摆下楼，一步一步脚步似乎有些沉重。人还是那个人，衣服也还是那身衣服，但是穿着这身衣服的八爷却没来时那日晨光下的轻快模样。
两人到了马车前，副官轻轻牵过齐铁嘴得手，让他扶着自己上车。齐铁嘴得手有点凉。
等到了地方，副官又抚齐铁嘴下车，这手暖了一路却还是有些冰冷，副官脱了自己的外套给齐铁嘴披上，齐铁嘴披着衣服回头望着副官微微笑了笑。
墨芳阁里还是华丽精致，那些雕梁画栋的摆设依旧是那样，只是放在白玉栏杆上的那两排墨兰枯了。
塔木落的棺材就停在那个用瘦金体抄了佛经的白玉廊中，还没有钉棺。
齐铁嘴觉得有些冷，拢了拢披在身上副官的外套。深吸了一口气，来到了棺木前。
齐铁嘴看着棺木中的人安详的脸，垂下了眼。那人手腕上还挂了那个系着红绳的印章。齐铁嘴静默无言。轻轻伸手解下了那枚刻着齐字的印章，握在手里，然后摘下了自己戴了多年的一条玉坠子圈在棺中人的腕上。
没多久就有寨子里的人前来，钉上了棺木。终于要动身回山寨了。塔木，最终还是要回到山神身边了。
那个守护山神本该不涉俗世的少年，为自己而来走了这一遭，现在终于要回家了。
只是这一遭说不清该还是不该。
若无相欠，怎会相见?
齐铁嘴和张副官一只目送所有人离开，直到偌大的墨芳阁只剩他们，两人才一起出了门。
刚才阴沉的天此刻破出一点日光，正好照到两人身上。看到似乎要放晴，张副官感觉心情似乎轻松了些，心情大好，望着日光露着小兔牙嘴角扬出一丝明媚的笑。
齐铁嘴看着张副官的侧脸，眉心有一丝微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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